推测几种
赵一说:你们俩和我们一样,都是放的一个响屁。孙三说怎么讲?钱二说:那老头才不是一般的人哩。你们知道这一点就够了。李四说:我从来就没有说过侦探是一般的人。赵一说他要是个侦探砍我的头。李四说他要真是个侦探你的头就能让人砍吗?赌这些不能兑现的咒是最没有效果的。赵一张口结舌,一肚子的理由不知如何说出才能令李四信服。
钱二说,说了你们也许不信,老头是一个退休老干部。孙三说,多大官?赵一说这辈子你恐怕还没见过的那么大。孙三叱了一下,冷笑两声,以示不服。钱二便说了他的来头。孙三听得不由得咧开了嘴。他自然有些不信,可钱二的神情的确没有半点开心的意思。李四淡淡笑笑说:你们说他是如此之人,那么你们也说说他到底在那里干什么呢?像他这样的大人物,在此荒山僻野之地,蹲在地上一蹲便是一天,是不是也太不合情理了?赵一钱二皆说是是,是不符合情理。赵一说可你在听了他说他在这里干什么你会觉得他更不符合情理。李四说怎么讲?钱二说他以前是搞地下工作的,总是在敌人内部做瓦解工作,做惯了,喜欢看别人争斗。后来的日子里,逢他做小官时,他上面的大官便总是不和,再后来,他自己做了大官,他手下的小官们则总是不和。他说:待在一边冷眼看别人在他的调度下相互斗得头破血流,其中之乐趣真是难以言说。李四听得入迷,连连称道有趣有趣。又追问着以下的。赵一说他来这儿,是回乡玩玩。没有人相互争斗的日子顶寂寞无聊,所以他决定逗逗蚂蚁。他的工具是一瓶蜜。他把蚂蚁之间的战争挑了起来,他说他很快就弄清楚了怎样可以使蚂蚁在最短的时间内发生战斗。虽然这乐趣比看人和人之间相斗要少一点,但真正地投入进去看也依然是其乐无穷。孙三听此一说,顿时有目瞪口呆之感,嘴上反复道:世上有这样的人?有这样的人?不,不,这也只能划入精神病的范畴。李四则拊掌顿足地叫:真奇人也,真奇人也。太有性格了,太有性格了。深刻深刻。叫得孙三只觉得精神病不是老头而是李四。
于是推测又深入到了另一阶段。即老头是纯属一解寂寞呢还是习惯行为?是从中取乐呢还是非此不可?赵一钱二孙三李四又是各自持一种答案。以李四的意见,得用几天时间去同老头好好地谈谈,探索探索人世间的苦甜酸辣。但他的动议遭到了赵一钱二孙三三人的反对。因为,他们已用去了整一天的时间来讨论老头的问题,结果弄得无论是东山还是西山,无论是南山还是北山,他们都没有去成,下山的时间就到了。
疗养所的所长是他们四人一致认为的世上最好的人。他派了辆专车送他们下山,然后送给了他们每人一袋上好的香菇和木耳,外带一块硬度很高的桦木菜板。所长说:把这东西拿回去,你们的老婆肯定个个高兴。赵一钱二孙三李四一想:可不是?
这趟春天的旅行用李四文绉绉的语言来形容是:充满浪漫,富有情调,尤其老头的出现,使之更加意味深长。究竟有怎样的浪漫有怎样的情调以及有怎样的深长意味,赵一钱二孙三都没有琢磨透。他们各个推测了许久也没推测出来。并且带回去的东西也没怎么讨到老婆的多少好,反之老婆们却认为山里既然有那么多的木料,怎么不想法子弄一两方回来,家具都该换下一轮的了。老婆们的欲望有多大,赵一钱二孙三几个推测了许久也未推测出来。只有李四,每次见到他们,都一次又一次地推测老头的目的和意义,又一次又一次地推翻自己的推测,以至于赵一钱二孙三都私下里推测李四到底是走火入魔还是故意在他们面前显示自己读了书的不同。这个推测也没有结果。
后来不知怎么,他们的小聚慢慢地稀了,又慢慢地没有了。但他们的推测却是愈来愈多。他们总是推测:城市到底是好呢还是不好?城市到底是让人得到了解放呢还是让人更加压抑?答案有许多,只是他们几个都没有找到最为合适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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